◆如何參究公案話頭(1)

惠忠禪師

話頭即是公案內祖師與學人對話的核心意旨，參究公案時疑情起在祖師為何這樣回答，例如：

學人問：「如何是佛？」

禪師答：「麻三斤。」

祖師們經常以擎拳豎拂，或默然良久，或是以風馬牛不相及的不合情理的話來答覆學人的問題，似乎這一切皆令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。但是大家要知道祖師們是續佛慧命及法脈的大善知識，他們的回答一定含藏著大智慧，所以我們在這裡起疑情，問自己為何他們這樣回答。當我們在問自己的時候，即是返照自己。世尊及一切祖師們都說「佛不在外，自心即是佛」，那麼返照自己即可明瞭自心是什麼。明白了自心也就是見到了自性，明心見性是所有修行人的目標，因為它可以讓我們解脫自在。少數上上根器人可能在祖師一言一行之下發明心地，多數人則須藉由參究公案，自古以來多少大禪師都是經由此不得已之方便而覺悟。參究公案須有明眼善知識的教導，否則即使有任何心得也不知是否正確，若執以為是則走上岐路，這就是為什麼要有善知識的印證許可，這對於修行是極為關鍵重要的。另外參究公案時，千萬不可向佛法知見上找答案，這是一般人的通病，如此做則永遠無法瞭解祖師的心。參究公案必須具有三個要件，缺一不可。

1、大信心─(1)對這個法門要有信心，深信藉由它可得大智慧。(2)對指導老師要有信心，深信經由他的教導可得解脫自在。(3)對自己要有信心，深信別人可以藉此方便覺悟，自己一定也會。

2、大憤心─要將見性成佛做為人生最重要的一件大事，如生死迫在眉睫似的，平日公餘閒暇時，行住坐臥堅持不忘參究公案話頭，憤怒自己為何不能早日成就此大事。切不可半途而廢，捨近求遠，蓋參禪法門為直截取源之出世間上上禪故。

3、大疑情─須有堅強的毅力與決心加上二六時中守住疑情，自然凝聚成團，等到因緣時節具足時，大疑團必定破碎，自然花開結果，與佛祖把手同行。

◆如何參究公案話頭(2)

惠忠禪師譯

（韓國）惠菴禪師(1886-1985)有一次住在漢城的八正寺，在冬安居結束的那一天，他被邀請上堂說法。他坐上法床後以唱頌一首偈子作為開場白：

今人不見古時星，今星曾經照古人，

古人今人若流水，共看明星皆如此。

當你們學人全付精神功行時，在公案上得到很親切熟悉的感覺時，你會發現自己有愈來愈厭倦的感覺。這時你必須提醒自己這是極大的進展以及完全開花時節的預兆。更進一步說，這時你應該以警覺性的疑情去急切內省自我的時候。時時刻刻回到你的疑情是千萬不能被延誤的事。

　當你在內省話頭時（即公案；「對話的頭」意指對話的核心），如果內省是清淨的，它會突然進入寂靜之處。它變為寂靜之後就能進入三摩地（定）。但是在定中有兩種類：正確的定及污損的定，這個也應該記在心裡。

當禪定的力量增強後，你的身與心會由於無污染的信心而自然的光明起來，因此最終你會達到極高的警覺。

你應該善用你的心，即使在日常生活中也要仔細專注而打成一片。另外當你全付精神功行時，不論是開始或結束，你千萬不應該離開清晰而明亮的寂靜和清淨。當寂靜是完全成熟時，見性將會是迫在眉睫的。當清淨是完全成熟時，光明將會是透澈的。

如果回到警覺性疑團的努力是誠摯的，以及決心是徹底的，如此不論動或靜時，外界的景相會像是秋季天空的顏色――清澈而明亮的。這是你的功行完全開花的時刻。如果你善為守住及護持它的話，正如我們說過的，你的光明將會如同清澈的秋空，你的寂靜將會如同古庵的冷香爐。

如果心行不昧而是在寂寂和惺惺之中明亮著，你將會超出世間的人類而體驗到這肉身的存在是虛幻的。

對於話頭小心警覺的結果，將會像是由高處直垂懸下的一根絲線般；你會見到它永遠都無法被任何方式所斷絕。如果你達到這個程度，所有的塵埃將會落定而光明將會充滿。但是很自然的，正在這個時刻，如果你讓自己有已經覺醒的想法而自稱自己已經見性，那麼由覺醒心而來的一貫性和高尚將會立刻消失，對於這個你一定要小心謹慎。

在這個程度時，對於一個律己不懈怠的人而言，動和靜將會是合而為一的。另外，當你在毫不鬆懈的心和寂寂中覺醒著時，話頭將會經常跟隨著在你的眼前。正如，打個譬喻，水中月光的反射是自由的隨著波浪而動，但是月光本身不受波動的影響。它，如是，從未動過的。即使污穢及妄想經常升起，如果你立刻以警覺的話頭來內省自己，那樣你就不會被污穢及妄想所支配。

以如此的方式去精進培養，有一天整個疑團將會被粉碎；突然間「正眼」將會以相稱的比例吻合一致地被明白，如同豎琴的絃一般。對此打個比方，像是母雞持續地坐在蛋上面送下溫暖的能量。如果不供給熱量，即使是短暫的時間，這個蛋也會腐壞。但是反而言之，熱量有效地達到孵化之後，母雞啄破蛋殼讓小雞吱吱叫著生出來。或是像筍莖，當完全成熟時，會自行爆裂而發出碰碰的聲音。最後見到真正的自性（本來面目）將會被完成。在這之後，你必須去見明眼祖師（善知識），千百次地向他請益，以便功行自己去達成實現大法船。但是你不應該以妄自尊大的判斷，去製造任何己優於人的想法。

見性之後不去見善知識的話，你無法完成你的終生任務，那是一個潛在的危險，不只是一次而已，而是無窮盡及無限的危險。

最後惠菴禪師頌了一首偈子：

九旬禁足今朝盡，四月安居驀沒跡，

露柱燈籠南北去，依前石虎鬥高峰。

禪師以柱杖卓法床三下後下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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