◆祖師禪與默照禪的同異及優劣比較

惠忠禪師

祖師禪雖然由世尊拈花示眾為濫觴，但其實是由六祖惠能及其弟子開始發揚光大，形成中國禪的特色。

由菩提達摩至五祖弘忍皆以觀心看淨為修行法門，目標是覺悟自心；實踐方法重在坐禪，務使身心俱寂方能入道。但是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，許多人由於身體狀況無法支持長時間的打坐，加上工作繁忙，無暇打坐；修行的場所亦須安靜的考量，加上凡人的妄念特多，光是對付妄念就很難，更別談其他的因素。即使像出家眾具足一切條件亦須多年的禪坐才能期望有成，因此這種觀心法門被一般人認為是難行道。

弘忍之後弟子神秀繼承此觀心的東山法門，至曹洞宗宏智正覺禪師發揚成為默照禪，還是承繼了北宗禪法，但是被南宗大慧宗杲禪師斥責為邪禪，批評為冷水泡石頭，熱不起來。意思是靜坐默照法門很難令人見性開悟。其實這個說法是源自於惠能。《六祖壇經》有載惠能的教導如下：

「迷人著法相，執一行三昧，直言：『坐不動，妄不起心，即是一行三昧。』作此解者，即同無情，卻是障道因緣。

善知識！又有人教坐，看心觀靜，不動不起，從此置功。迷人不會，便執成顛，如此者重，如此相教，故知大錯。

善知識！一行三昧者，於一切處，行、住、坐、臥常行一直心是也。此門坐禪，元不著心，亦不著淨，亦不是不動。

若言著心，心元是妄，知心如幻，故無所著也。

若言著淨，卻生淨妄，妄無處所，著者是妄。淨無淨相，卻立淨相。言是功夫，作此見者，障自本性，卻被淨縛。

若修不動者，但見一切人時，不見人之是非，善惡，過患，即自性不動。若著心著淨，卻障道也。

善知識！何名坐禪？此法門中無障無礙，外於一切善惡境界，心念不起，名為坐;內見自性不動，名為禪。」

惠能並指出神秀教誨大眾住心觀靜、長坐不臥的方法是錯誤的。他說：

「住心觀靜，是病非禪。長坐拘身，於理何益？」

因此惠能的南宗禪法徹底改革了自達摩以來的北宗禪法。所以祖師禪是南宗禪的本色。祖師禪的教導是非常活潑的，禪師除了上堂說法直指本性之外，日常生活中也隨時提問提醒學人。禪師經常以一句無義味的話語來回答學人的問題，例如：

問：「如何是佛？」

答：「乾屎橛。」

佛法的意旨就隱藏在禪師的回答中。只要在問與答之中起疑情，為何禪師如此回答？日久功深，疑團破時，自然瞭解禪師的慈悲心。古人根器好，很多人在禪師的上堂說法中或一句答話中即覺悟自性，到了宋朝時學人根器差，大慧宗杲禪師才不得已大力推展「參公案話頭」的「看話禪」法門。

話頭是公案中師生之間問答的核心，參公案話頭可直接了解禪師教學的意旨。因為這法門可在行住坐臥任何時候修習，不必如默照禪拘束於一定要打坐觀心，所以此法門成為禪宗普及使用的方法。

但是有一個前提是教導公案的禪師必須是已被善知識印證開悟的人，並且是因歷經參究公案而悟的，才能教導學人參每個公案。

修習此法門若無明眼禪師的引導指正，學人無法知道自己在參究的過程中是否走對路，有了答案也不知是否正確。所以明眼禪師是最重要的，學人實應謹慎擇師。

一個明眼禪師除了教導公案之外，學人有疑問時，禪師即以祖師禪直指的方式回答學人，學人若能明瞭禪師答話的意旨，大悟者當下即見自本心本性。可見這種源自於南宗的祖師禪是多麼的犀利，能令學人剋期於今生覺悟，了生脫死。千百年來，多少禪師皆是藉由修習此直指人心的最上乘禪而覺悟。

反觀默照禪延續至今竟然被其子弟魚目混珠冒稱它們也是「看話禪」，但其法門還是必須藉由坐禪看住「一念未生前的本來面目」。學人必須先外離塵緣，內除妄念而達清淨境界，這種「除妄」、「住心看淨」的意圖本身就是一個妄念，想由此覺悟清淨自性本體實在太難了。怪不得很多修習此法門的在家、出家眾都說做不到，甚至說讀宏智正覺禪師說的觀照過程像看天書一般無法瞭解。

「看話禪」法門其實也是觀心法門，參究每個功案都是在返照自己的心性，等到覺悟時瞭解的也是自己的心性，只是與默照禪在修習的方法上有天地之差。

網友引文漏了一句使原意不清，今補正如下：

《血脈論》：此心微妙難見，此心不同色心，此心是人皆欲得見。於此光明中運手動足者，如恆河沙，及乎問著，總道不得，猶如木人相似。總是自己受用，因何不識？